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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unday, October 11, 2009

第十四章～无乐不作



“妈妈，该吃饭了！来，我帮你把床的高度调好。”小文细心地把鱼粥倒进碗里，然后走到母亲的病床前，小心翼翼地调整床位。
“又是我最爱的鱼粥？”妈妈虚弱地撑起自己的身体。
小文扬起嘴角，把手伸进手提袋，拿出一本印着许多花朵作为封面的书，说：“对啊，粥吃完后，记得叫护士小姐帮你拿走。还有昨天医生说你身体里的癌细胞似乎已经成功受到控制了，只要你定时回来复诊就可以了。哦，对了。这就是那本日记，拿好了。我要上班了。晚上见。”
母亲看着忙碌的女儿，咻咻咻一下就把这么多东西交待好，感到非常的开心。看着女儿，打开病房的大门，她赶紧大喊再见，生怕女儿听不见。

母亲快速地把鱼粥吃完，吃了药，便伸手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老花眼镜。母亲两眼直盯着手中的日记。心里想原来这就是陪伴我女儿这两年苦日子的宝贝儿。

母亲轻轻地翻开第一页。

第一页，皱皱的，上面有好些字已经被水化掉了。应该是泪水的杰作吧。母亲把鼻梁上的那架铁框调好，希望能够看得更清楚一点。
第一页：一个星期前，妈妈昏倒了，邻居帮我把妈妈送进医院。医生说妈妈需要经过一系列的抽血检验。后来医生说妈妈的胃有一个恶性肿瘤。证实是胃癌。这一天是妈妈第一天住院。昨晚我陪着妈妈收拾衣物。我们什么话也没说。原来这就是无声胜有声。原来，能够听到妈妈的呼吸声，收拾东西的声音也蛮好的。今天，我到医院去。医生说我们要和癌细胞打仗，叫我要好好照顾自己，那样才可以和妈妈并肩作战。妈妈拍着我的肩膀，说爸爸去世的那段日子，如果可以熬过来，那么这场战就一定没问题。我听得出来，妈妈是害怕的，但是为了他，我附和着说好，我们一起努力。在回家的路上，我哭了。我好怕。今晚，我睡不着。爸爸，如果你在的话，到医院陪妈妈吧……我想她大概也睡不着。

妈妈红着眼眶：是啊，我起止那天睡不着。我有两三天没睡好呢。女儿啊，你爸爸可没来啊。

第二页：今天早上，我感到浑身不自在。原来我没有闻到你煮咖啡豆的味道。亏我以前还吵着说你的咖啡味道很臭。而且，我今天起床后，居然走到你的空房间说早安。后来，清醒后，才发现，原来那已经是一种习惯。我没有心情吃早餐，就上班了。后来，到了医院，看到你和护士小姐聊得很开心，我也放心了。我知道以你的个性，迟早会在意医院相识满天下。你说了今天病房里的事给我听。虽然，我在听，可是，我根本不想听。因为我不想你喜欢这个病房。之后，医生向我们解说你的病情的时候，你很专心，就像一个小孩在看表演。我才发现，原来你已经在备战了，而我还在……还好医生说你的胃癌处于中期，只要动手术把恶性肿瘤切除，然后再做化疗，就可以了。我听了，真得好开心。医生却马上浇了一桶冷水在我的身上。他说虽然如此，但是这场战会打很久，要我继续努力。我都已经像是泄了气的气球，再打气也没用了。但是为了你。我努力扬起嘴角，挤出一个笑容。现在的你，睡了吗？我啊，可没放松哦！我上网找了很多资料，明天拿给你看。 爸爸……陪着妈妈……

第三页：我昨晚特地到咖啡店去买咖啡，然后调好煮水器的时间，那么我起床的时候，就可以闻到咖啡的味道了。今天不用上班，到了医院，看到你和其他病人聊天，我马上觉得自己很没用。我挤出笑容，拿出资料给你。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你用了一双发抖的双手接过那份资料。但是我发现了。原来，你这几天在医院里吃了都是是不知味的东西。生病的你，说你累了。催我离开。我想你不是真的累了，你只是不要我为了你，而放弃自己的朋友。爸爸……照顾好我的妈妈……

泪水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母亲的衣裳上……湿了……母亲哽噎着……

第四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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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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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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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页：今天我又闻到咖啡香，原来咖啡真的很香。不知道你在医院会不会想念咖啡。你说今天不要我到医院去，反而要我享受这个夏天的热，你还说叫我一定不要轻易满足，要我疯狂地玩。但是我怎么可能有心情。刚才我坐在客厅，每每都会不自觉地望向厨房，我似乎能够幻想着你准备晚餐的样子，一会儿打开冰箱，一会儿在那儿噼里啪啦地炒菜。但是一切都是幻想……我好想念你……想念你的饭……爸爸…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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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八页：明天，你就要开刀了。你说你不担心，你说你对医生有信心。你还说你要我对你有信心。我说我不担心，我说我对医生有信心，我还说我对你有信心。但是，其实，我担心，我对医生没信心，我对你也没有十足的信心。但是，为了你，为了鼓励你，我还是说了你要我说的话。你说你的胃癌不是末期，就已经是一种奇迹。许多人都是到了末期才发现的， 所以你相信奇迹会再一次降临。因为你相信。爸爸……明天陪妈妈进手术室的时候，记得千万不要带走妈妈…… 要不然我会恨你……



第三十九页：今天，我特地为了你的手术请假。在病房里，我听到你睡觉时，呼吸的声音，我又一次享受着你用呼吸证明你还在我身边的感觉。你醒过来后骂我为什么这么浪费我的假期。你知道吗，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喜欢听你骂我。 因为至少，我还听得到你。你骂完我，说你爱上了医院食阁的鱼粥，还要我每天买给你吃。你自称自己是一条想吞大象的蛇，虽然很不自量力，但是说真的，又有什么不可爸爸……谢谢你没带走妈妈……



母亲叹了一口气，抬起头望着窗外说：“女儿啊，我从来都不爱那碗鱼粥。我只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，我只知道，我想要每天都看到你，所以要你每天都买鱼粥给我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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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七页：你说你喜欢我送你的帽子，这样就可以遮住你的脱发。你还笑说要我和云南建发中心预约。我好感动，这几个月你受的苦比我还多，但是你却每天想尽办法鼓励我，逗我开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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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三页：明天，你就可以出院了。你知道吗？我好想告诉你，我不再需要每天晚上买咖啡，然后调时间。我不再需要帮你买鱼粥。这种日子就是我最向往的。原来已经93天了。我好喜欢你今天的表情。当我告诉你这本书的存在的时候，你的眼睛睁得好大，好象鱼丸一样，好可爱，尤其是你拉着我的衣袖，嚷嚷着要看。所以我要无乐不作不要浪費每一刻快乐。突然，好后悔说出这本书的存在给你听。但是我又想让你知道我有多想你，多爱你。妈妈……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身体……



母亲笑了，由衷地笑了。

母亲拿起一支笔，然后翻到另一页，写着……

“妈！东西收拾好了吗？出院手续，我已经办好了。”望着刚下班就到医院办出院手续的女儿，一刻也没休息。
母亲赶快合起日记，然后交给小文。“日记，我已经看完了，哇！真不敢相信原来你的文笔这么好啊？”
小文接过日记，轻轻地放进包包里，生怕会弄皱日记的任何一页。“你没有毁掉我的日记吧？”“没有没有！我什么也没做！”
小文接着背起妈妈的衣袋，牵着母亲温暖的手离开病房。
可以离开，母亲当然很高兴，但是要和这里的人分开和告别可不是件易事。
相识满天下的母亲花了很久很久才和所有的人说再见。

五年后……

母亲因车祸过世了……
临死前，母亲握着医护人员的手只说了两个字“日记”。

小文听了，冲回家……
小文找出日记，翻到了最后一页：

第九十四页：今天，我终于知道我的女儿心里想的是什么。她长大了，也学会了习惯我不在家的日子。每天，看着你为我奔波劳碌，我心里很疼，真想马上好起来，那么你就不会那么累。你才是我打败病魔的推动力。像你这样的天使，有翅膀有名字，不仅美丽，而且带着能够保护你自己的刺。我要让全世界知道你是我的。就让我们彼此鼓励着彼此，好好地活下去。我也答应你，我会好好地照顾你。所以即使明天是世界末日，我也不怕，就尽管来吧。我会和你一起无乐不作，当梦的天行者。

小文哭了，但是小文知道母亲是要她快乐的活下去……

iloveyoo .
6:59 AM